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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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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木木不認識阿牛。

但是她堅信能讓牛車閃現,並且為了碾壓她不惜直角飆停牛車的人,有且只會是魚修仙尊!

起了點破石頭不怕疼的心思,許木木翻滾到牛車邊上,企圖在某尊上下車的第一時間,“一不小心”滾到他腳底。

這一滾,半路和車上的四目相對——

許木木停住了。

這不是被尊上吸完、又埋進土裏的大兄弟嗎?他就是阿牛啊。

比起初見時,對方雙目失神的木訥模樣,此時此刻的小夥子,雖然模樣依舊淳樸,但精氣神好像不太一樣了。

簡單來說,之前像是虛有殼子的行屍走肉,這會兒有點披著羊皮的狼既視感。

難道被尊上吸完之後,氣質都會像他嗎?那她之前主動獻吸……

許木木腦補自己趾高氣揚地坐在高位,仰著下巴拿鼻孔看底下跪著的小仙,然後邪魅一笑……

啪啪啪——幾個響指一敲。

人沒炸,倒是全變成包子了。

許木木的腦洞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

哦——她現在是石頭,於是只能往地上蹭了兩下表示抓臉。

下一秒,阿牛突然如許木木腦補那樣,勾唇邪魅一笑……

沒等許木木起什麽石頭疙瘩,他被下車的阿牛“誤傷”,一腳踹飛。

咚、咚咚、咚咚咚。

許木木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先是直撞上樹,再接著被反彈落地;好巧不巧,雄鷹展翅嗖地低空飛過;她又被勁風彈飛墜向池塘;緊接著,一條鯉魚躍起,一尾巴甩飛許木木。

直到牛車上的人都走幹凈了,到處反彈最後落回原處的許木木才漸漸從顛三倒四的世界裏回過神來。

只是她看了眼周圍黃噗噗的小茅屋們,後知後覺意識到之前那些血流成河的痕跡也都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就是她和魚修仙尊初來乍到時看到的普通村莊。

完全沒有參天大樹、清水池塘的痕跡!

不明覺厲的許木木木把目光投向突然有人氣的小茅屋。

阿牛正攙著老奶奶落座,幾乎是老奶奶坐下的瞬間,阿牛腳邊的椅子自個兒飛到老奶奶屁股底下。

老奶奶坐下後還一個勁兒地絮絮叨叨,阿牛替老奶奶倒了水,安靜聽著,時不時敷衍地“嗯”兩聲。

許木木越發覺得此阿牛非彼阿牛,她滾了幾圈,謹小慎微地貼著屋外的門檻偷聽屋內的動靜。

“阿牛,我問你話呢,昨天早上就沒見著你。你去幹嗎了?不會又和村裏的人鬧矛盾了吧?”老奶奶喝了口水,嗓門更大了。

過了一陣子,阿牛也沒說話,老奶奶嘆了口氣轉移話題:“哎喲,可餓壞我老太婆了。太陽都快下山了,你不說話,怎麽也不去做飯?”

屋內傳來有人起身的動靜,可好像沒走兩步,突然就撞翻了什麽。

緊隨其後,哐哐當當的聲音響了好一陣子,似乎是引起了連鎖反應。

“嗚嗚嗚,我這個瞎眼的老太婆沒用咯。想做頓飯給孫子吃都不行啦。”

阿牛奶奶哭嚷的聲音響起,又怨又氣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自責。

“你扶我坐回來幹嘛?你不做飯、我不做飯,咱們今晚餓死嗎?”阿牛奶奶不服氣,倔強地起身,又被按回原處。

“我去做。”許木木擠破腦袋往門檻貼,終於從阿牛嘴裏聽到兩個字以上的話了,她一定要分析分析,此人到底何方神聖,竟然比尊上還能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金口難開的阿牛,只說了這三個字,又沒聲了。

許木木:……這是地獄級的目標人物,得虧天跡沒讓她攻略此人。

下一秒,許木木看見這個地獄級人物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食指輕點,許木木就跟棉絮似的飄進他手心。

然後……她就近距離看到阿牛褪去幻形,變成魚修仙尊的模樣,朝她露出過分熟悉的笑容。

許木木開始思考:石頭爆炸又是怎樣的光景。

誒,不對啊!她又沒做什麽對不起魚修仙尊的事情,充其量就是剛剛企圖絆倒他以報碾壓之仇而已,她為什麽要心虛。

於是小石頭許木木,在郁修手心滾了一圈,最後以以頭搶地的姿勢,表示友好。

她看不見郁修什麽表情,但隱約能聽到尊上哼出的愉悅氣息。

下一秒,她又被丟了出去。

不過這次沒有反彈折射再反彈的世界顛倒。許木木穩穩落地,又變回了人的模樣:“好耶!”

“喲,哪裏來的小姑娘?”屋裏坐著的阿牛奶奶一個健步沖了出來。

許木木這下是看清了:老奶奶一身布衣,上面不少補丁掉了線一晃一晃的。雖然頭發花白,但精氣神還不錯,尤其是步伐那叫一個穩。走到許木木面前的路上,全程沒有半點磕碰。

合著許木木剛剛在門口聽到的,只是阿牛奶奶的演技啊!

不等多想,許木木朝郁修投去詢問的眼神。

郁修靠在門邊上,夕陽的餘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他右手拋舉著一顆石子,那笑也格外得意味深長。

許木木悟了:她挖的坑,她得自己補。

“奶奶好,我是隔壁村的阿花,是阿牛哥的朋友。”

郁修嘴角一抽。

“真的嗎?哎喲,難怪我們阿牛今天這麽奇怪,原來是因為帶了個小媳婦回來啊!”阿牛奶奶精準無誤地一把拉住許木木,開心地拍著她的手,笑成花兒,“真是太好了,我本來還以為這悶小子以後都找不到對象呢。”

啪嗒——郁修將手裏的石頭丟出屋外。

許木木背脊一涼。

石頭當得久了,她都能分辨出那個聲音意味著石頭裂開了。

於是片刻也不敢耽擱,立馬解釋:“不是的奶奶,我和阿牛哥不是那種關系,我們就單純是朋友!”

“哎喲,我懂的我懂的。你們年輕人啊就是臉皮薄。”阿牛奶奶拉著許木木的手就是不松,“我跟你們說啊,歲月不等人,喜歡就去追,真等到了奶奶我這年紀,追憶青春就全是遺憾了。”

不不不,奶奶您真的誤會了。

只見門口的尊上笑意越發神秘,許木木破罐子破摔:“奶奶!你太厲害了,我也不騙你了,其實是我在追阿牛哥,但他看不上我!”

“……”郁修的笑意止住,頗有深意地看了許木木一眼,然後頭也沒回離開了。

郁修一走,許木木就松了口氣。

她現在是悟了,尊上笑得越歡,她的性命越是有憂。反倒是這樣一言不發板著臉,或者突然消失,那就是她自由的天堂。

“奶奶你放心!雖然阿牛哥對我冷漠不語,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把他這塊冰給焐熱的!”許木木順著阿牛奶奶的話,把自己的決心和阿牛的性格統一協調後,發出了令阿牛奶奶非常滿意的宣言。

“好、好!真是個好姑娘!我們阿牛要是能娶到你,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阿牛奶奶說著說著就抹起眼淚。

許木木連忙安慰:“奶奶等我追上阿牛哥你再留下幸福的眼淚唄,咱現在還得從長計議。”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你說得對!”阿牛奶奶頓時來了精神,袖子一擼,“今晚就讓奶奶露一手,給咱們未來孫媳婦吃頓好的。”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當阿牛奶奶打開家裏的存糧點——

米缸見底、菜籃子只剩白菜殘葉、至於肉,本就不在阿牛奶奶的選擇範圍內。

阿牛奶奶摸索再三,拿著幾片菜葉子笑得拮據:“讓阿花見笑了,咱們家情況就是太好。”

“不會不會,不瞞奶奶說,我小時候還吃過草呢。”都說爹帶娃,娃不死就是運氣,所以對於從小只有爹的許木木而言,活著就是萬幸。至於其他什麽物質水平,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阿牛奶奶突然伸手覆在許木木的頭上,輕輕撫摸:“真是個好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許木木突然想念她那不靠譜的爹了。

沒等許木木溫馨幾秒,去而覆返的郁修拉開許木木和阿牛奶奶。把一籮筐的果蔬丟到許木木懷裏,然後把阿牛奶奶帶去休息。

“我不累,你幹嘛攔著我和阿花玩,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嘿嘿,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許木木替阿牛奶奶抹了把汗,她想著怎麽緩和一下氣氛,卻突然發現魚修仙尊難得耐心地扶著阿牛奶奶,解釋:“不是,和她不熟,你別瞎猜。”

嗯,受傷的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許木木松了口氣,結果腰撞上桌角、一個趔趄,她瞪大眼睛顧不上腰疼,猛地一撲——穩穩接住了菜。

很好,身子可以亂,菜堅決不能亂。

等許木木安全無恙地把果蔬分類擺放,她才意識到屋外有點熱鬧。

一出門——哦吼,這還是她剛剛見過的村落嗎?

全村除了阿牛奶奶的屋子,其他都被移平、改建成豬圈、羊圈、牛圈、池塘、農田……

不僅如此,還有好幾個稻草人分別管轄每一個區域:餵飯、清掃、播種、澆水、趕鳥……是全天候都不會累的勤奮員工。

“晚上隨便做點。”郁修走到許木木邊上,把處理好的魚羊牛豬肉推到許木木身上。

許木木踉踉蹌蹌接穩了:“隨、隨便做點?”這分量吃一個禮拜都綽綽有餘。

郁修挑眉:“不是你說自己會做飯的?”

雖然兩人理解的不是同一個問題,但面對那目光,許木木語氣輕點都是對她自己廚藝的侮辱:“是的!尊上你放心,晚飯就交給我!”

於是雄赳赳氣昂昂的許木木扛著超額的食材鉆進廚房——

晚飯時間。

“哇。”

來自阿牛奶奶的肯定。

許木木腰桿直了。

“哇!”

來自突然出現的光點肯定。

許木木胸更挺了的同時,瞪大眼睛朝突然出聲的光點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又一次見證了光點璀璨又短暫的一生。

“嗯?剛剛那是阿牛的聲音嗎?”阿牛奶奶朝光點方向看去,笑了起來,“你小子就是不會說話,心裏明明開心得很吧,剛剛小姑娘做飯的時候還過來讓我別抱太大期望。阿花這廚藝,就是跑去皇宮裏當禦廚都綽綽有餘。”

許木木揉了揉鼻子,飄了。

結果一秒被郁修拉回地面:“不過是普通菜色,有那麽豐富的食材要是還做不好飯,要她何用?”

許木木一個哆嗦:開始反思,剛剛光點被碾碎她不該幸災樂禍的。

阿牛奶奶看不過去,替許木木撐腰:“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有本事就別吃。”

“嗯。”郁修擱下空碗,卻拿起筷子給許木木夾了一顆魚眼睛。

許木木連忙捧起碗,雙手奉上,像迎接什麽賞賜似的,謹小慎微地接下這顆魚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魚修仙尊夾的這顆魚眼睛好像特別的大。

許木木正研究此魚眼睛是不是沾了魚修仙尊的仙氣,以至於變得跟珍珠似的,耳邊響起對方似笑非笑的問候:“怎麽?擔心我夾的菜有毒?”

許木木連忙搖頭,拿起筷子一口吞了“這顆珍珠”。

“……這臭小子!”阿牛奶奶就差沒擼起袖子揍人了,“好好地夾個菜不會嗎?非得講話那麽難聽。”

“沒事沒事!奶奶你別氣。”許木木連味道都沒怎麽嘗,魚眼睛就下肚了,這會兒覺得肚子暖暖的,感覺特別新鮮,“阿牛哥就是嘴硬,我都懂的。”尊上這種傲嬌鬼,許木木完全理解啦!

“阿花啊,你真是個好孩子!”阿牛奶奶說著又拉起許木木的手老懷安慰,然後指著滿桌子需要收拾的殘局,對阿牛頤指氣使,“吃飽了就收拾一下!”

許木木連忙把桌上的空碗一鍋端:“不不不,我來就行!”

阿牛奶奶還沒出聲,郁修突然握住許木木的手腕,笑道:“你做飯那麽辛苦,洗碗收拾就我來吧。”

有一種……砍頭前被送斷頭飯的既視感。

許木木鹹魚歸鹹魚,但不至於死到臨頭還不願意洗個碗:“我來……”

然而阿牛奶奶的力氣不容小覷,許木木竟然掙不開她的熱情……

在郁修意味深長的微笑中,許木木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阿牛奶奶拉進屋裏安排休息了。

不過等看不到郁修,許木木的積極表現也就煙消雲散了。

努力過,沒遺憾。

小茅屋很簡陋,擠進臥室的許木木在阿牛奶奶床底下打了個地鋪。

再三解釋,方才打消對方讓床的念頭。

許木木心安理得地蓋上充當棉被的厚棉襖,閉上眼睛。

枝丫——

臥室本就扣不上的門被推開,許木木一個激靈打挺坐直,換上幾分愧疚、幾分我有罪的神情向阿牛哥看去——

視線沒對上,迎頭就被一床厚實的被子壓躺回去了。

床上響起阿牛奶奶的偷笑聲。

蓋在被子裏的許木木後知後覺地探出腦袋,郁修已經沒影了。

阿牛奶奶翻了個身:“我們阿牛雖然不愛說話,但他應該挺喜歡你的。”

許木木“唰”地又坐了起來,生怕尊上沒走遠,她又牽扯進什麽三角戀裏:“不至於、不至於。”

“嘿嘿。”阿牛奶奶笑了一聲,黑暗都藏不住她燦爛的表情,“我老太婆雖然眼睛瞎了,可心亮得很。你剛剛做飯的時候,阿牛是不是在邊上給你打下手?”

許木木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面。

她勤勤懇懇在洗菜殺魚的時候,魚修仙尊在幹嘛呢?在一聲不吭地在監工。

許木木雖然沒工夫回頭觀察,但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格外清晰。

於是她絮絮叨叨地從“菜葉太新鮮好像剛從地裏拔出來似的全是土”說到“紅燒魚切開肉放料會更鮮”……

她本意是想緩和一下緊張刺激的雇傭關系。但後邊越說越起勁,完全忘了還有魚修仙尊那麽個人。現在仔細想來……

除了她洗的第一批菜葉子,後邊再從菜筐裏拿來的菜葉子既新鮮又幹凈,直接切了就能用;還有那些肉類也是,除了第一批過分鮮血淋漓,後邊再拿的肉材都被處理得幹幹凈凈。

甚至到後邊,她好像手往後一伸,想要的食材、調料就都自動出現在手裏了。

嗯……好像……尊上還真的有在給她打下手,這個死傲嬌難道真喜歡上她了?許木木連忙翻開《救贖攻略》。

尊上對她的評價依舊停留在“是個好騙的家夥”上。唯一有變化的,就只是邊上時高時低的黑化值。

許木木撓頭,不懂現在這歲月靜好的日子怎麽會引起這樣的變化。

“我知道他人好,不然也不會大老遠追過來了。”總之,先配合演出。

奶奶心滿意足地睡了,許木木也頗為愜意地躺了。

就目前來看,做尊上的小跟班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嘛。

睡前滋潤美滿的許木木,怎麽也想不到……半夜三更,她會被這個“好人”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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